玩具的时光(散文)

秦羽弦 20小时前 1

它,一直待在我的书橱里,度过了漫长的30年时光。有时我兴致高涨,会拿它出来把玩一番——它是一种上了发条,能自动连续跳跃的铁质青蛙玩具,俗名叫跳跳蛙。细瞧它一蹦一跳可爱的模样,好几十岁的我仍然有一股儿童似的喜悦在心底涌动,仿佛听到夏夜的荷塘蛙声一片。对它如此的钟爱,恰恰是因为幼时自己痛失过它。

记忆如昨日般清晰。那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父亲所在的部队驻扎在青海省西宁市郊。我们一家除把妹妹留在湖南的老家外,都在北方生活。一日,母亲突然告诉我要把玩具跳跳蛙邮寄给远方的妹妹。爱它不释手的我瞬间跌入冰谷,倔强地顶撞母亲,满脸泪水地讨怜爱。可父母亲的态度坚决。我一整天地抱着跳跳蛙不放,任凭母亲如何地解释和安慰,在晚上还悄悄地躲藏起它。可第二天,跳跳蛙还是不胫而走,无影无踪了。我孤独地站在家门口,一直痛哭到母亲下班回家。晚上我赌气不吃饭,不要父母的陪伴,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渐渐沉浸在梦中与这可爱无比的“青蛙”嬉戏。从此,这种跳跳蛙玩具成了我抹不掉的记忆。长大参加工作后,专门给自己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跳跳蛙。从那时起,它就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可亲可爱的“玩伴”。

在父辈们的铁血军营里,我们这些“红二代”也装备精良,最突出的“武器”就是有一支“波波沙冲锋枪”。这种“冲锋枪”一扣扳机,蜂窝状的枪管闪亮着红光,“哒哒哒”的响声不绝于耳——真个是火力强劲、覆盖面广的利器。一旦开玩打仗的游戏,大小伙伴们都争先恐后地抢这仅有的一支“波波沙冲锋枪”;就算没有抢到,也愿意站队有“波波沙冲锋枪”的这一边。另一队的成员自然不情愿也不服气。在一阵叽叽呱呱的争吵后,只有把“手枪”多配一把给这一队。在一股股的冲锋陷阵中,在一声声的“缴枪不杀”中,我们这些红小鬼学着革命电影中的英雄们,勇往直前,前仆后继,直到把红旗插在“敌人”的阵地上,高高飘扬。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1980年我开始在家乡上学。记得那会校园大门外的小摊小贩是我们一放学就团团围住的“大人物”。我不仅会把积攒下的几分钱买可口的小零食,还会在老爷爷对开扇形的小人书架上,兴致勃勃地花一分两分钱看一本自己喜欢的连环画书。特别是逢到周六,一放学,我兴高采烈地跑到小人书架前,贪婪地寻找自己的所爱。记得,一度特别喜爱《丁丁历险记》。这套小人书看一本,也比一般的书籍贵一分,要两分钱。偶尔遇上自己仅剩一分钱,我就讨好地哀求看书摊的老爷爷。老爷爷瞧我是常客,有时也会慷慨地将就我;甚至还让我免费多看一本。哇,那飘飘然的开心,自己仿佛一下子化作了一朵悠然快乐的白云。

小时候的住房大院都是四合院,各家的父母亲基本上都是一个系统的同事。自然我们小孩子都是格外和睦亲切地相处,一有什么高大上的玩具都是共享共玩。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一种利用滚轴做轮子、木板做车身的小滑车就成了我们小孩子百玩不厌的好玩具。具体说来,这种小滑车成前三角形,每个角上安装一个滚轴当做车轮,用木板连接起每个边当作车身,再在前角的滚轴上安放一个短横木当做方向盘。玩时,须处在高处,人坐在三角形车后端,两脚踩在方向盘上,然后利用势能冲滑下来。在下滑时,我们还跟在车后欢快地叫喊着,仿佛一个司令员坐在吉普车里,领着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年轻士兵。直到夕阳西下,母亲唤儿的身影被霞光染成紫色,我们这些围着斜坡来回跑的屁孩们,才悻悻地扛着小滑车,叽叽喳喳争论着谁的驾车技术最好,各自回到自家。不消说,第二天紧张激烈的“赛车大会”会如期举行。

其实孩童的玩具世界也可以很简单,简单到一根小草一朵小花,甚至一堆沙砾。

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会有一堆堆的沙堆,这也成了我们那个时代小孩子的有趣玩具。玩法很简单,用手先在沙堆中挖一个洞,再在另一个面挖出第二个洞与第一个洞相连,接着挖第三个洞与前两个洞相通,以此类推,尽量挖多的洞,彼此相连而不坍塌。我的水平一般就是三个不倒。记得有个发小,拼尽全力的话,能挖五个洞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能从沙堆顶尖再往下挖个“竖井”,与其他洞贯穿。此时他得意洋洋地邀请我从不同的洞口,观察里面的“奇景”。我一边羡慕不已,一边又好奇地观看。我赞叹那是个奇迹,像一个百转千回的蚂蚁洞。他也是我们一群小孩子中挖洞比赛的魁首。他在我们面前常露着傲气,但也不小气地传授挖洞的技巧。每次我都认真地听讲,恨不能拿纸和笔详细地记录下来。可一实践,伸进去的手臂总被塌下来的沙砾掩埋;湿湿的沙砾冰凉凉的,就是此刻灰心丧气的温度。

此般这样,各种各样的玩具点缀着我们少时的时光,童年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响彻在半空。成家立业后,有了女儿,我深知玩具之于儿童的重要性,从不吝啬为女儿打造玩具的世界。

女儿两三个月大时,我和妻就商量着买了熊仔布娃娃放在女儿的枕边,陪着女儿,也“帮”我们守护着女儿。我曾认真地叮嘱熊仔“你要尽职尽责啊,宝宝一有意外就告诉我们啊!”就这样,在自己的小家里,有我、妻子和熊仔三人共同精心照顾女儿,心里格外的舒畅。慢慢地,女儿枕边的卫士熊仔成了我心里的一丝慰藉,纵然事实是我和妻在一丝不苟地全程照顾女儿。不知道是熊仔不离不弃的温馨陪伴,还是女孩子天生就钟爱布娃娃。女儿抛弃了我帮她买的遥控小汽车、小吊车和积木,独独爱上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现在我常因思念在外地读书的女儿,时不时到女儿的卧室走一走。那挂满、摆满的布娃娃们,锁住了我的目光,引起了我的远思遐想,温馨的画面历历在目。

女儿两岁半的时候,一次全家逛超市。女儿主动抱着一只布袋熊娃娃不撒手。我不顾妻的反对(女儿已有不少布娃娃),毅然付款买下。没曾想,这成了女儿的最爱,每晚都抱着它入睡。就是去年女儿18岁到成都读书,大包小包满负荷地赶高铁,还是夹着它不肯撒手——望着女儿进高铁站时,那布袋熊的毛茸茸的大屁股从女儿的臂弯中露出来,来回地摆动,我深深感慨女儿和布袋熊这15年多的幸福陪伴。布袋熊已如童话故事里最后的匹诺曹,也变成了活生生的知心伴侣。

女儿的喜好也感染了我,我在女儿的布娃娃中挑选了自己钟意的一个小熊抱枕。从此,我跟女儿一样,每晚拥着毛茸茸的布娃娃睡觉,与它四目相对,互道晚安。有时,临睡时,我亲亲它柔软温暖的绒面,感觉就像亲着婴儿时期女儿胖嘟嘟的小脸,一瞬间温暖和惬意满了心胸。

如今年过半百的我,童年的时光早已不在,可玩具的世界并没有随着童年时光的逝去而消失。玩具的时光,仍然在我忙忙碌碌的生活里点点闪耀。我发现,保有一颗可爱的童心,再伴有一个可爱的玩具,就是沉浸在充满了爱和乐的幸福世界里。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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