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访谈录(散文)

叶熙辰 10小时前 11

老山,远乡游子的挂牵,一次次的记惦,一次次的往还。从儿时的开门见山,经过青年时期的磨炼,到老年的沉淀,形成了那份对老山永久的感念。

前面在网上发表了《白溪江峡谷》、《老山,我来了》,以及以民谣形式的《老山保姆情》所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包括《江南烟雨雪峰山》和《山村土皇帝》,都烙上了深深的老山情节,引发了网友们的疑问和猜想。有问:老山是不是对越自卫反击的老山?不是。对越自卫反击的老山在云南,又名老山前线。家乡的老山,千百年来从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坐落在雪峰山脉的西南端,与雪峰山脉的主峰苏宝顶隔空相望,是湖南省怀化市和邵阳市天然的地理分界线,是洪江、会同和绥宁、洞口四县交界的崇山峻岭。有网友说:老山一年四季都有着天然的食物可以裹腹充饥,老山人是不是可以躺平?怎么回答,实在为难,山里的东东不可能自己长脚跑到床边上来。不过,躺着过日子的人还是有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千百年来,瑶民生活在老山,刀耕火种,与世无争,逍遥自在,一切顺其自然,从不与天地斗狠,老一辈人都是在道家思想的无欲无求中坦然离去。所以,外来的移民多半生活要比原居民生活的好一些。“一方水土一方人”。入乡随俗,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老山人的天然淳朴。

2025年五一长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友友、秀才文学笔友陌阳、洪江市徒步协会会员润芳和老年大学的活跃骨干一行八人邀约与我登游老山。

天气不是很好,有点要下雨的样子,远山云霭渺茫。我们从海拔200多米的洪江市深渡苗族乡出发,到达闻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文明村龙船塘瑶族乡翁郎溪村。太阳穿过云层照在老山脚下这个距离最近的村子,参观了远近闻名的“岩背上的村寨”。他们除了震撼就是担忧:都是建在石头上的房屋,天然的巨石滑落下来,那油漆光亮的房子、那里面住的人就危险了。

我说:“你们是被天天搞安全教育、安全生产搞懵了吧。农民自己建房,安全问题早就考虑好了。看看巨石的基脚,有天然不得开挖的夯土,有自家砌墙的,牢固的很。千百年来,老山地区雨量充沛,森林茂密,虽属山地地形,看那坡度平缓而下,从来没有泥石流的冲击,怎么会滑下来?除非人为撬动巨石。还有老山地区处在亚欧板块的稳定区域,没有火山地震,安全的很。农村的安全问题,关键是相关人员要提醒农民防火防电。”

车轮滚滚,蜿蜒而上,奔赴老山。一路上有拾柴的、有给黄桃穿衣的,下面的竹笋开始落箨了,上面的竹笋才冒出两三尺高,小杂竹笋还没有冒头。有的说:一路上海拔差异领略明显;有的说:一路上好多柴没人要,小时候我们被砍柴搞得要死,山上都是清亮的,砍把柴要去老远的地方。沿路的映山红时而有些放花,大多还在沉睡。我们来到附近最高点停下,一座一座的风电直指云天,悠哉悠哉地转动着。满山的映山红丛林稀疏地点缀着些红艳,还没有满山红遍的气势。

乡村股神问:“老山杜鹃王在哪里?”

“十年前被人盗挖,”我指着公路对面山包一块小平地说:“就那,只留下30平米的荒凉。”

徒步协会会员润芳说:“原来上老山,从下面的村子要走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这里,露营的时候,风把我们的帐篷都卷走了,这风电的转叶怎么转的不快?”

数学家兼文学家陌阳就说:“风电一圈就是13度电,转快了磨损很大,得不偿失,所以都是设定好了的,不能转快的。”

我们登上山顶,极目苍穹。我给一行人一一指点:老山草场在哪里,高顶山在哪里,野生猕猴桃园在哪里,我的家在哪里,并把洪江、会同和绥宁、洞口四县交界的大致方位搞清楚。陡然间,感觉自己像个土地菩萨!些许的自豪之余又略有些惆怅,儿时的光阴一帧一帧在心里播放。陌阳似乎看出了我的神态,戏谑道:“你这种人也有家乡情结?”

我愕然道:“你这兄弟当的,我是哪种人啊,人不可貌相哦。”

谈笑间缓步而行,或坐、或卧,最欢快的还是女人。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行人有四个女人,玩的花样就是比男人多。或跳或舞,用手做个喇叭状旋转身体呼喊,一会儿这、一会儿那,摆了许多pose,拍不完的照。乡村股神、段老老就在旁边或看或笑,我、陌阳和友友坐在旁边聊天。

陌阳说:“一山之隔,村庄、房屋建筑的差别咋那么大?”

“这是两边的地理环境决定的。”我说:“东边接纳东南风,山林的资源丰富。西边接纳西北风,山里的出产差别大。每逢杨梅成熟和秋冬季节,都是西边的人到东边来采摘杨梅、猕猴桃、尖栗、板栗等。”

友友说:“按你的说辞,也就是西边的人勤劳得多。”

“可以这么说。”我说:“家乡一年四季山上都有吃的,家里没有吃的就到山上找,自然就比西边的人懒一些,甚至家里都不愿打扫。所以,要是到东边村子里做客,很多家里,你们是吃不下饭的。”

友友问:“那你家孩子怎么都考上了大学?”

“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是给家乡丢脸了。”我歉意地说:“六七十年代,翁郎溪村就有了大学生,芷江师范毕业的有好几个。西边的人重视教育培养,东边的家乡几乎都是文盲。我妈妈就是西边的人,一定要我们几兄弟努力读书。就这样,被我舅舅叫了几十年的“安疤子”成了村里的第一家大学生之家。”

陌阳说:“要是到你家乡做客,现在情况怎样了?”

“现在好多了。”我说:“变化还是得感谢改革开放,乡民的观念变化很大,跟着勤劳起来,读书考大学的都多了起来,卫生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在房屋装饰方面与西边的差距还存在,其他基本接近。”

说着说着就是几个小时,女人们玩累了,一致要求下山……

我们站在高处,环视一圈,指着乱坟岗梁:“老山的土地,埋下的先人,没有一个冤魂。”迎着风,我大声地说:“千百年来,这里没有出过土匪、没有出过大地主,人人都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当然,刚解放的那会儿,遭到过外来土匪的骚扰,当地人只要提供吃的,也不会杀人放火。”

临了,我们清走了垃圾,向一根一根的风电大柱告别:

老山,我还会来的!带着自豪,也带着歉意。

时年五月三日。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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