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祈愿(散文)

苏羽夜 16天前 83

你可知一个父亲为了儿子,可以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当我站在南天门的那一刻,当我踏上玉皇顶的那一刻,当我来到拱北石旁边的那一刻,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陡然从心中升起,只想对自己说:“心愿已了,成事在天了。”

2023年6月6日早上五点,我一个人开车出发了,目标:泰山。八点,我身背装得满满的登山包,手里掂这两根拐杖,从一天门出发,踏上了我的第三次泰山之旅。上午九点抵达中天门,十一点到达南天门,十一点半登上了玉皇项,完成了几年来的一桩夙愿。

这几年里,我连续抵达泰山四次,登上了泰山三次。

一切源于五年前,我做完心脏手术的第二年,那一年夏天我们一行去青岛海边游玩,返程的时候,路过泰山脚下,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来到泰山脚下,望着那巍峨的大山,内心似有一股恐惧,它的高大让我觉得遥不可及,也因此产生了一股扫兴:难道此生就无法登上去了?

所以这一次虽然没有登上山顶,但是却开启了我“会当凌绝顶”的大门。

那一年,正好儿子面临中考,于是在泰山脚下许了个愿:若儿子中考成功,必登上这五岳至尊!

第二年,儿子果然成功,如愿上了心仪已久的高中。我也觉得这是老天爷也不愿看到我因生病而一蹶不振才赐予了我们爷俩这个机会吧?我虽然不是一个有神论者,但此时却甘心相信真的会有上天在帮助我和我的儿子。于是,那一年暑假,我第一次到了泰山,也是第一次“摸到了南天门”,也登上了泰山极顶。我在山顶的孔子庙,向万世师表磕头,那一瞬间,头脑里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这一次,我不过是偶然许下了一个心愿,居然就达成了,那还不如借着这次登山还愿之时再次许下一个愿望:从今往后每年登泰山一次,以我的诚心换取儿子三年后高考的成功。

这是二零一九年国庆前夕,这次登是和朋友一道,耗时六个小时,头一天晚上只抵达了南天门,第二天天亮才抵达了玉皇顶并游览了山顶的几处景致。这一刻,我并没有觉得这是一次多么重要的事情,心里也只是带着游览的轻松心情结束了这次活动。

第二次登顶,是在二零二零年的夏季,那时候疫情已经开始了,儿子在家上网课,一直魂不守舍,有时还把自己关在屋里玩手机。他的状态让我很是担心,就想起了自己许的愿。我不认为我很愚昧:不去管理孩子而是把孩子的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那时候,我一直觉得孩子的状态不在于管还是不管的问题,只是我的心不诚,才导致了儿子现在这种状态。

于是,我跟妻说了我的心里,妻也正为儿子的状态而头疼,于是我们便一起约定去登泰山,用我们两口子的虔诚换取儿子的前程。那一次,我们两人耗时七个小时登上泰山极顶。

然而,二零二一年,二零二二年,连续两年竟然因疫情的原因,第三次登上泰山的愿望竟然一直未能达成。可巧的是,二零二二年高考,儿子也和大学失之交臂。儿子带着沮丧的心情重新坐进了高三复习班的教室。这一次,儿子很努力,成绩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然而,第三次登上泰山,却成了我内心一个无法解开的结,我总觉得正是因为我的言而无信导致了儿子的失败。现在儿子再次走向高考,我不能再次给他制造障碍,我必须完成我的诺言:一定要登上泰山!

可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无情地打乱了我既定的安排,登泰山的打算就这样一天天拖了下来。冬天过去,春天到来,天气越来越暖和,高考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我的内心焦急万分。然而,因为担心我的身体,妻更是坚决反对我一人去,就这样一直到了高考的前一天。

六月五日的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儿子出生一来的一路成长,突然哭了起来:小的时候,他是那么乖,从来没有给我们找过任何麻烦,那么一丢丢的时候,就知道心疼我而不让我背他,只是自己一个人走路,那么远也不说一声累。后来他上了学,虽然不是很优秀,但是也从来不用我们担心,只是他不知为什么养成了一个慢性子,干什么都是不紧不慢,学习也是那样。高中的三年,他进入青春期,跟我和她妈妈的交流都少了,于是总想自己一个人解决,我们知道他自己也想迅速提高自己的成绩,可又不愿意成在我们的指挥棒下做我们的木偶。我和妻都知道他的状况,也知道他心里很也很着急,我们不能再给他压力,看着儿子,一向无论鬼神的我沦陷了。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去完成这桩未竞的心愿,给儿子祈来可注定他一生的福气!那天晚上我擦干眼泪,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准备瞒着妻子来一次还愿祈福之旅。

我开着车一路向着阳光,内心却十分矛盾:我本是一个无神论者,可这次却向有神论全面投降:此生无能,竟只能靠这样的行为来改变儿子的命运?这样想着心里也还有一丝羞愧,可一想到儿子去年高考的失败,就又坚定了内心:管它呢!心之所向,皆为信仰!

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只用了三个小时就登上了泰山——那座曾经令我望而生畏的五月至尊!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儿子。从来没有拜过神的我,这次却对泰山老祖顶礼膜拜,对至圣先师叩首祈福。

我不知道这可笑不可笑,我只知道,这是我的一桩心愿,一桩事关儿子的前途命运的心愿,我也不知道它到底会有多大用途,我只知道我要去完成它!

从一天门到南天门,三个小时,我创造了自己的纪录,我想:我的儿子也会创造属于他的纪录!

那一刻,我相信我们爷儿俩是心灵相通的,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自信,他也应该感受到来自他的父亲的力量。

在那向上攀登的三个小时里,我数着脚下的台阶,心里却是一个父亲祈盼儿子成功的殷切!台阶在不断上升,我的愿望也正在随着接近实现。

六月七日,儿子再一次走进了考场。

六元九日,最后一门考完,我向妻坦白我那一次登泰山,妻听后震惊得连手里得筷子都掉到地上了,她拾起筷子,眼里噙着泪水,紧紧抱着我,用拳头锤着我的背,说:“你身体不好,这样做,万一……”

我也噙着眼泪笑了,对妻说:“那一刻,我真没有想除了儿子之外的其他事。”

此生无憾!

(注:两个月后,儿子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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