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里的时光与亲情(散文)

叶熙辰 2月前 102

蛇年新春,初五这一天,阳光和煦,轻柔地洒落在窗前,驱散了冬日几分寒意。一大早,我正沉浸在慵懒闲适的节日氛围中,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那头,母亲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闺女,你老舅走了之后,咱们好些年没去你老妗那儿了,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你老妗都八十岁了,趁今天有空,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听闻母亲殷切的话语,我毫不迟疑答应了。挂断电话,我赶紧起来,决定带着女儿和母亲一同前往老舅家。

一路上,母亲娓娓道来曾经去老舅家的桩桩往事,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随着母亲的讲述,在我脑海中不断放映,宛如璀璨星辰,不断闪耀。

小时候,每逢过年去老舅家拜年,都是我最期盼的事。那时家境并不宽裕,日子过得颇为拮据,但母亲总会提前几日精心筹备。她会花费数小时蒸一个大大的馄饨馍,再细心挑选两包用油纸包裹、麻绳捆绑的点心,将它们与馄饨馍一同用干净的包袱裹好,放入竹篮。这一篮子礼物,满载着母亲满满的心意。母亲拎着竹篮,带着我和姊妹们踏上前往老舅家的路途,一路上,她眼中满是对亲情相聚的期待,而我则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味与欢乐。

抵达老舅家,老舅满面笑容地迎出来,那笑容恰似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我们身上的寒意。走进屋内,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桌上大多是自家种植的酸菜,过年时家里最多也就割两三斤肉,一桌子菜里,唯一的一盘肉显得格外珍贵,而我最爱吃的,便是那盘土豆炒肉。土豆充分吸收了肉香,软糯可口,每一口都令人回味无穷。

饭后,老舅总会给我们回礼。他拿出八个圆馍,四个夹着肉,四个没有夹。老舅将馍递给母亲,面带微笑地说:“没什么好东西,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母亲接过馍,满心感激。回到家中,父母总是舍不得吃,把馍留给我们姊妹几个。我们围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拿起馍,夹肉的馍香气四溢,没夹肉的馍麦香浓郁。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父母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上学时,母亲会把老舅家回的馍给我带到学校,课间休息时,我咬上一口,幸福感便油然而生,那馍不仅美味可口,更饱含着家人深深的爱意。

老舅家院子角落的那棵林檎树,是我童年的乐园。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小巧玲珑的林檎果挂满枝头,红的黄的相互交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宛如一个个小灯笼,十分惹人喜爱。那果子个头差不多核桃般大小,犹如迷你版的苹果。无论是过年还是每年收麦之后,去老舅家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收麦后,夏日阳光炽热,老舅家院子里的林檎树也迎来了果实的成熟期。一踏入老舅家的院子,目光便会不由自主地被那棵挂满果实的林檎树吸引。我总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树下,仰起头,望着那些诱人的果子。老舅见我们馋嘴的模样,总会笑着催促:“快去吧,挑几个最红的摘下来吃。”我便手脚并用地爬上树,摘下一颗最红的林檎果,轻轻咬上一口,酸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散开,清爽的滋味直抵心脾,让我陶醉其中。老舅看着我们在树下嬉笑玩耍、大快朵颐,总会在一旁慈爱地叮嘱:“慢点儿吃,别摔着了!”那些在林檎树下嬉笑玩耍的日子,无忧无虑,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如梦般美好。

沉浸在回忆的思绪中,不知不觉间,我们已抵达老舅家所在的村子。当车子缓缓停下,我发现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截然不同。老舅家原先的老屋早已人去楼空,那棵承载着我童年欢乐的林檎树,也已被岁月的尘埃掩埋。如今,老妗住在儿子的新平房里。新屋虽宽敞明亮,但我的心中却涌起一丝失落,那个充满回忆的老屋,只能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了。

走进屋内,只见老妗的儿媳妇已经精心张罗了满满一大桌子饭菜。鸡、鱼、虾等各种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摆满了整个桌子。与小时候相比,如今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餐桌上的食物琳琅满目,再也不是当年只有一盘肉的寒酸模样。但我深知,这些变化不仅是物质生活的改善,更是时代进步的有力见证。

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老妗如今已八十高龄,却依旧精神矍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她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挨个递给孩子们。当她将红包递到我女儿手中时,我女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接过红包,清脆地说道:“谢谢奶奶!”看着女儿那开心的模样,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每到过年,我最期待的就是老舅给我发压岁钱。老舅总是满脸慈爱,从那洗得有些发白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角钱,递到我手里,然后轻轻摸摸我的头,笑着说:“拿着,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在那个时候,五角钱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我紧紧攥着那五角钱,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我会在心里盘算着,用这五角钱去买心仪已久的糖果,或是漂亮的小贴纸。那一整天,我都沉浸在这五角钱带来的快乐之中,逢人便炫耀老舅给我发的压岁钱,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此刻,看着老妗给孩子们发压岁钱的场景,曾经老舅给我发压岁钱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虽然时光已悄然流逝,但那份简单纯粹的快乐却依然清晰如昨。老舅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他的慈爱、他的关怀,从未因时间的推移而褪色。

母亲也坐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老妗一边给母亲夹菜,一边念叨着:“还记得那年你们来拜年,孩子眼巴巴地盯着那盘肉,现在日子可真是好太多了。要是他舅舅还在,看到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得多高兴。”母亲眼眶微微泛红,感慨道:“是啊,多亏了时代好,咱们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以前过年能吃顿肉就像过年,现在啥都不缺了。可惜老哥没赶上这好时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过去,谈论着现在,言语间流露出对老舅的深切思念,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屋子。

老舅虽已离去,但他的爱永远留存在我们心中,如同冬日里温暖的炭火,又似黑暗中的明亮灯塔。如今生活越来越好,可我们对亲情的渴望从未减少。每一次拜年,都是一次心灵的回归,让我深刻明白,亲情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是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割舍的牵挂。

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曾经为了一盘土豆炒肉而欣喜若狂,如今面对满桌佳肴,却再也难以找回当年那份简单纯粹的快乐。岁月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改变了我们的容颜,但那份浓浓的亲情,却如同陈酿的美酒,越久越香醇。

母亲和老妗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她们的眼神中却始终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家人的关怀。她们坚守着这份亲情,用爱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空。在这个蛇年新春,我要许下一个美好的心愿:愿时间的脚步慢些走,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时刻,用心去感受亲情的温暖。这份亲情,恰似一泓清泉,滋润着我们疲惫的心灵。

窗外,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带来了春天的气息。屋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亲情的温暖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充满欢乐和希望的纯真年代。时光无法倒流,但那些美好的记忆将永远珍藏于心。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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