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底下,山村一日游(散文)

笑傲张 2天前 14

六一儿童节,总想着带上儿童外出好好玩玩。

今年这个节去哪?因远离家乡,暂没儿童可带,我们一家仨大人(老俩口和一个成年儿男)就带上自个儿,带上怎么也泯灭不了的童心,从京南的大兴跑到了京西一个山村,来了个一日游。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山村呢?匆匆一日,看了不少,玩了些许。按说总得写点什么作为到此一游的记录什么的吧?可我这年逾古稀的“老船牌”孬记性和烂笔头“绝配”怎么也鼓捣不出一篇像样的游记,只能避重就轻,匆匆草草流水账一般胡乱涂鸦些许文字,以不负此山此村款待我等视觉美味的一番盛情吧。

为叙述起来不致一团乱麻计,老船不妨将山村二物分而聊之,山为主村为辅地敷衍成篇吧,虽然,在自然地理和人文理念上,二者是没法分割的。

山,是太行山脉所属的老龙头山和青龙山。村,是北京市门头沟区斋堂镇爨底下村(爨,拼音cuan去声。古方言意即灶也)。该村历史悠久,系藏之深山人不知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明清古村落是也。

老实说,一天的时间少得可怜,哪架得住“游玩”这俩野马的折腾?充其量用来看看山瞅瞅村,且还是走马观花的那种哦。

看啥呢?这还用问吗?看山看水看民居呗。

看山如行文,可是不喜平的哟。咱这太行余脉嘛,压根就没往平里走,高高低低弯弯曲曲时而庄庄重重时而谐谐谑谑地走笔苍茫天地间。

当日当地,许是太阳不轮值吧,老天呀,怎一个“阴”字了得!不错,天是低了点,云是暗了点,然,阴凉而不阴郁,清爽而不干爽。当小车经行门头沟一带,立马进了山区的腹地。给人的感觉嘛,怎么说呢?嗨嗨,感觉恰似甲壳虫爬行在一条又一条长龙的胸腹间,随之蜿蜒迂回,跌宕起伏。又如凌波雾海,轻盈如一羽不辨东西之鸿毛,忘此行何处,迷离于仙境。车窗似乎照出了我的心念,为我免费播映一幅幅远峰近树朝我的目光和手机镜头次第拥来又挥手作别的动态画面。之前我一度幼稚如顽童地想过,路经风景绝美处,请司机踩那么一脚,把流动的画面“定格”片刻,让我镜头咔嚓几下该多好。然则,如此壮美而不无朦胧的画面一经动态起来,早把我之前那小心思甩爪哇国了。

当然,迎面走来的山山树树也有休憩的时段。那就是当咱的甲壳虫时不时穿行山体腔肠——隧道——的时候。一路上,步子穿过了多少条多少公里长的隧道,记得有一条竟然长达六点五公里,腔肠幽深而明亮如白昼,当然是灯火成群,布局有序,造就出黑白格外分明的“白昼”。

在如此这般一个个“白昼”里,闲得无聊,脑海里冒出一些似诗非诗的句子。不妨记录于斯——

车行山道

有波涛舔舐我破窗而出的眼神

这连绵起伏不规则弧线曲线抛物线的波涛啊

不是液体不是气体

竟是土石肌骨草木毛发的固体

对喽,它们是山,是车窗播放的视屏主演

它们龙一样昂然蛇一样逶迤马一样奔腾

一波接一波喂我以视觉大餐

抑或小吃

在眼神的唇齿味蕾间游走

无论盘旋而上,还是盘旋而下

最终都熨帖在一颗心上

山,不管走向如何

永远和心的律动同频共振

再说近观。抵达爨底下村之后,我们立马去了“一线天”、龙门涧这倆景点。双脚实打实踏着大山的底盘,目光在数十米数米乃至咫尺之近的山崖山壁上弹弹跳跳。只见一堵堵山崖嵯峨壁立,怪石嶙峋,溶洞深邃,森然可畏。仰望山巅,脑瓜严重后倾,视线好不容易攀上尖端,草帽却一次次落地兜风翻滚,我们仨的哈哈也随之翻滚开来。更有那两山抵近对峙,短兵相接,仅剩一线天机(天机纵有一线线泄露,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啥药,非要这么安放这些石灰岩岩溶山体),引多少游人驻足其间,左看右看,想看出点道道儿却一脸茫然。

徜徉在龙门涧这一悠长峡谷间,俯瞰一泓碧水潺潺流淌,连绵不绝,时缓时急,抑扬顿挫,煞是有趣。偶有较大落差激发水流撞击石子,生发出飞珠溅玉的视感加体感。时有游鱼冒泡,鸟鸣鸭戏,水面低空,遥相呼应,莫不是特意为我等游客秀一把动物跨界歌舞艺术吧?

我们禁不住蹲下身子,试图加入动物游乐会,可指掌甫一入水,鱼儿深潜,鸟飞鸭遁,活脱脱整了我等一个寂寞。不甘寂寞,自有童心扑扑蹦跳,遂互相撩水嬉戏,水中捞石,将好看的怪样的放进衣兜据为己有。这次第,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了顽劣儿童不成?

大自然如此不羁地流淌我等游客的雅兴,太给力了哈。嘚瑟之余,感觉自己像鲤鱼一般跳入了龙门。

听我如此一说,老伴拍了我一掌,道:“这景点不就叫龙门涧吗?涧里来了你这条大鲤鱼,不知该整出多大个阵仗欢迎你咯”。

欢迎我等的还有山涧的果果。瞧,这不是西瓜和椰子成群结队悠哉悠哉泊在水中吗?嘿嘿,此创意凸显村民揽客的商业头脑还真是不同凡响:涧水不白流哦。

花几个散碎银两遂了商家的“西皮流水”意,三人合力吃了个水泊西瓜,继续咱的涧边行。而积雨云在头顶伴行。赶忙从背包里掏出雨伞,作时刻准备接驾圣水状。可老天老半天不给咱撑伞的机会,愣是不认可那些乌青着脸的偌大飘浮物是雨做的云,倒是施施然扇出一股股湿湿的风。这风呀,凉爽得有些过头,抖动我身上的极薄冰丝防晒衣,始觉凉爽极了,久而久之,竟发觉双手连带两条胳膊都冰凉冰凉的了。老伴和儿子许是衣裳稍厚一些的缘故,没出现我这失温的窘相。他们一边笑,一边让我迅速做大幅度运动以尽快驱寒。老半天不见回温,便一人攥着我一只手用力揉搓起来……

好了,不说这糗事儿,不侃山了。说说村吧。因时间关系,没怎么在村里细看,只能简略说说爨底下这个古山村的概况。

咱们这个名字古怪的村落民居呀,还真有几分高古气象。说白了,就一个“古”字了得!据说这一崇山峻岭的怀抱里,亿万斯年来渺无人烟,直到六百多年前的明朝永乐年间,山西省洪洞县以韩姓人家为首也为主体的不少百姓为避战乱流落到此,靠山吃山,从栖居到定居到繁衍生息,逐渐坐落成貌似桃花源的幽静村落。从此大山的怀抱里才有了人间气息,有了随山势而贴附的高低错落的山人住宅群,有了人与自然和睦相处的共存范式。

村子是靠山据山,整了个扇形的局。以村后的龙头山树为中心,沿南北轴线向两侧开屏展翅。六百年来,相继整了数百套四合院民居,至今还保存了74套清代范式的劳什子,具体到房屋间数还有689间,高低错落地镶嵌在海拔650米的山坡上。粗略一看,分上下两层,交由一条长200米、高20米的弧形石墙切分。纵向则是三条通道贯穿起来,把整个村落串成完美的珠链,真可谓"形不散而神更聚"也。

最值得神仙为之倾力聚合的是古村民风,村民们并不怎么把忠孝礼义信挂在嘴边,而是深深镌刻在他们的骨骼和生命基因里。且不转述明清时的忠诚耿介之士有何等感人至深的义举,单说抗日战争时期,全村108户就有70多个青壮男丁投军杀敌,34人为国捐躯,血沃劲草壮山川。

硝烟散去,在漫长的和平年代,此地民风浓浓地体现了一个“和”字。你想吧,有深山密林,曲水流觞,盆地峡谷等自然环境的滋养,山民们想不崇文尚义,和谐共处都不成啊!他们对内自是真诚以待,对外更是诚信经营,以真格儿的价廉物美贴心服务赢来游客的交口称道。徜徉在山下小街,摩肩接踵的人流,飘香诱人的各式摊档,让我等流连其中,这家买一点,那家买一点,没吃午饭,没花几个散碎银两,肚子里就让各种山里小吃填塞得客满了,而舌尖味蕾上带些野味的鲜香久久不散……

走走停停,我们还是选择性地走进了几间民居。无论是外观,还是内观,都养眼得很。一言以蔽之曰:结构别致,古拙天成。比起房屋结构,我的视觉重点往往落在老式犁铧、石磨、柳条筐等原始耕作和生活的一件件农具什物上,宛如穿越了半个世纪数千里之遥,回到了七十年代的洞庭湖畔,躬耕陇亩之余,享受着恬淡淳朴的日子……

走笔到此,余兴未尽,可笔力不逮,不妨浅吟小诗一首,权当结尾吧——

乙巳年端午翌日游京西爨底下龙门涧一线天诸景点有吟

涧淌龙门剑指天,举头万仞老龙巅。

空蒙雨歇迷仙境,诡谲云开走日边。

暑借湿风凉手臂,暖从谷底涌心田。

幽深长峡穿一线,好梦且同爨底眠。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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