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柔软,看到许多饱受人间疾苦的人,总忍不住潸然泪下,闭着眼睛,任凭泪水无声滴落,划出优美的弧线。
身边不乏情商高超之人,无论说话,或者做事,都让人内心臣服,觉得此人可交。多年前,相处过一位同事,女,花样年华,胶原蛋白充盈的面庞,是年轻最好的标志。不过,大家放心,她已有男朋友,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这么多年,我对她念念不忘,皆因某个假期的周末,学生离校,我们这些外地老师无处可去,就呆在学校里。校园里空荡荡的,数只不知世事的麻雀蹦蹦跳跳,一会儿跳到枝头,一会儿飞到地面,啄食或歌唱,自得其乐。我爬起床,洗过脸,准备去集市上买菜。出发前,年轻同事走过来,看到我随手搁放的杯子,脏兮兮的,内壁附着厚厚的黄垢,外壁油渍闪着亮光。
年轻同事哑然失笑:“麻烦你,帮我买个玻璃杯来,很便宜的。”
听了她的话,我连忙答复,没问题。我以为,她是找我帮忙,让我替她买杯子。当我买回杯子交给年轻同事。年轻同事捂着嘴,笑成一朵花,小酒窝露出来,格外美丽。我不明所以,摸着脑袋继续说:“便宜,就一块钱。”
年轻同事打开抽屉。抽屉干净整洁,书籍叠放得利落,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找出一元硬币,递给我:“谢谢你。这杯子就送给你了。”
那一刻,我的感动无以言表,仿佛一潭静水被春风拂过,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春去秋来,教师宿舍总是人来人往,隔壁房间又住进一位美女同事,五官端正,秀发如瀑,貌美如花。她原来呆在小学,领导觉得她堪当重任,就调她来中学。
她的确水平一流,不仅是教学水平,还有下厨技艺。我们这群男同事,全然不懂烹饪,常常到处蹭饭吃。某位男同胞,整整一年没有开火,每到饭点,就拿着一个碗,到食堂打饭,再到每个房间转悠一下,这个锅里夹点,那个碗里夹点,就这样吃饱肚子。
美女同事热情好客,某个周六,趁着空闲时间,她说到时请我们吃饭。话音一落,我们这群单身汉两眼放光:“别到时,就今晚。”其实,对于“吃饭”的客套话,我们听多了,中国人都喜欢如此,并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美女同事却说到做到,踩着高跟鞋买来各种蔬菜,从洗到切,从切到煮,都没有需要我们插手。我们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婀娜的身姿在蓝色的火焰旁穿梭。没过多久,她弄了一桌菜,虽然简单,但对于我们这群没吃过好东西的人来讲,可是难得的美食,一个个吃着菜,喝着酒,聊着天,恍如置身世外桃源。
此后,我总记得这位美女同事,觉得她真是个好人,铭记多年,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忘记那夜桌上的花生米,像一粒粒盐,无声溶解在岁月的汤里。
“大家好,大家混得怎么样?”工作多年后,我们几个老同学坐在一起聊天。一位算得上混得不错的较成功人士,点燃一根烟,开口询问。
这位老同学读书时,就表现出异禀的天赋。每年开学返校,我们背着书包,径直前往寝室铺床叠被,他提着一些小特产四处奔波,这个老师家走走,那个老师家串串,凡是熟悉的人都前去拜访下,不熟悉的也慢慢熟悉起来。很快,他的“拜访”收到奇效,入了学生会,当了小官,还成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预备党员。中专生入党,其艰难程度堪比寒门学子金榜题名。
听说,毕业后,他从普通职员干起,很快提拔,做了领导。这次聚会,他真有领导风范。大家虽是同学,彼此熟得不能再熟,但也分三六九等,至少气质上就是如此。我生活在学校的底层,普通教师一名,无权无势,无财无产;他说话做事,举手投足间是标准的“领导”。
我们好奇:“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关系,这么快升迁!读书三年,我们居然都没发现,请客,请客。”
他大手一挥,说没问题,还向我们面授机宜:“你们啊,就是清高,脸皮薄,不懂得做人,没事去领导家走走,肯定行。”
“领导跟我们不熟,谁要我们去。再说,去领导家肯定不能空手,总要送点礼,哪来的钱。”我们面露难色。
“多走几次就熟了。你以为领导要你礼物吗?他们才不在乎,每次去根本花不了多少钱,给孩子买点小玩具,带点家里的土特产,甚至只是给他孩子辅导下功课,都行的。”他倒不藏着掖着。
我们哈哈一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人的本性使然,就算真知道这个办法,也不愿这么干。
人是情感动物,一些低成本的付出,却打动人心。我们嘴里说的那个老婆婆真好,无非就是她常常送点蔬菜上门;我们说那位同事确实是好人,无非就是她随手给你转发的朋友圈点赞,转发你的文章,替你的儿子投票;我们对那个女同胞竖起大拇指,皆因她擦桌子时,顺手把你的桌子一起擦干净……
事情虽然微不足道,但让我们感怀他们的好,遇到他们的事情,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忙,还不时对人讲:“他真不错,值得交往。”也许,这是人性!
如今,功利主义横行,我们太容易陷入价值评判的误区:仿佛只有昂贵的付出才值得珍视,只有显赫的恩惠才值得镌刻。可真正能嵌入记忆的年轮,往往是某个雨天倾斜的伞沿,是迷茫时无声递来的纸巾,是电梯间为你多按三秒开门键的手。这些看似“廉价”的关怀,反而因毫无算计而愈发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