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钓鲶鱼(散文)

陆沉星 4天前 29

五月的黑龙江畔,再不是早春那幅光秃秃的荒凉景象。黑龙江下游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柳树绿了,草也发芽了,在南方越冬的候鸟也陆续飞回来了。当然黑龙江边除了常见的鹰和乌鸦、喜鹊等鸟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靠捕鱼为生的水鸟。像什么野鸭,野鸬鹚呀,还有大雁、鸳鸯和灰鹤等等。

这些水鸟除了野鸭和灰鹤以外,多数水鸟都是看不到的。那些水鸟都躲在人们不去的江心岛上,那些水鸟不喜欢和人类作伴。而那些当地渔民,也不知道灰鹤还有那样文雅的鸟名,都把它叫“长脖子老等”。凑巧了在黑龙江的沙滩上还能看见鹬。

鹬这种水鸟,特别有意思,总是显得特别忙碌。只见它脖子一伸一伸地迈着两条细长的腿在急匆匆在水边寻找河蚌和江螺。当然要是碰到小鱼,那只水鸟也不会轻易放过,只见它伸出细长的喙,一口将一条小鱼叼住。不过这些情景并不常见,鹬主要活动场所不在黑龙江边,而在沼泽地边缘一些水泡子附近,那里才是它们真正的天堂。

黑龙江是中俄两国界江,它们别把这条江当回事,即使白天它们也敢大摇大摆地过江。当然那些明目张胆偷越国境的肯定不是人了,而是狍子、马鹿或棕熊等野兽!

棕熊可能是动物世界最好的游泳健将呢,根本不把三四里地宽的黑龙江当回事,也不放在眼里,想过去就过去。当年勤得利曾发生这样一件事,一只正在过江的几百斤重的黑瞎子(棕熊一种)和一艘逆流而上的汽船遭遇了。那只棕熊看着有点耀武扬威汽船实在不顺眼,纷纷不平地也不过江了,调头追赶那艘汽船。

那艘汽船马力太小了,再加上那头棕熊熊实在太大了,一时追得汽船加足了马力,跑得直喷黑烟。结果还是被那头棕熊撵上了,把两只毛乎乎的熊爪搭在汽船甲板上,使劲地往上爬。当时吓得两名水手麻了爪,扔下手里家把式,转身往舵楼(驾驶室)上跑。还是船长胆子大,抡起手里的大玻璃斧子,连劈了几下,才把那只抢劫的“强盗”砍死了。

到了夜晚,这种惊心动魄的故事肯定不会发生了,甚至连水鸟都归巢了,归来的渔船都下锚了,一只挨一只停泊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处,只见那些渔船随风轻轻地摇晃。其实,黑龙江畔的夜色也并非一团漆黑,也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宁静,一点声音没有,总有各种各样的生物还在黑龙江畔。或在江面上活动,发出各种各样声音。

那些声音多来自江水里,不仅有夜里游到岸边浅水处捕食的鲶鱼、怀头鲶发出的“泼剌”声,也有一条在远处的鱼猛地跃出水面时发出来的“扑通”声,还有水獭、水耗子(麝鼠)等两栖动物在江水里捕食弄出来的响声。除了这些声音外,当然还有人们夜里到江边钓鱼的“沙沙”脚步声。

那天晚上,我和父亲趁着夜色到黑龙江边钓鱼,而且还是到江边钓鲶鱼。白天鲶鱼多躲藏在靠近水边的鲶鱼洞里,或躲藏在水草丛中的鲶鱼到了晚上才会摇头摆尾地从它们藏身的洞里钻出来,集聚到水温较高的浅水区,到那里寻觅食物。这些凶猛而贪婪的鲶鱼真的饿极了,几乎看见食物就吞,为了争夺一点可吃的食物甚至大打出手,响起一阵“稀里哗啦”水声。每天这个季节,也是最好钓鲶鱼的时候。

当时生活在黑龙江边的人钓鲶鱼的钓具,简单得简直到了使人难以置信地步。只需带十几把鱼钩拴在一米多长的钓鱼线上,再带一把镰刀就可以到江边钓鱼了。

到了钓鱼的地方,割些大拇指粗、一米多长的柳条子,然后把钓线和钩栓在柳条子上便可以钓鱼了。那时的钓线也不是现在的胶丝线,而是女人衲鞋底的细麻绳,或一根棉线挂上一条活泥鳅,也可以用蛤蟆,或其它小鱼当钓鱼的饵,然后把鱼竿插在岸边沙滩上就可以钓鱼了。

不过把钓鱼竿插在岸边泥土上,还不算完成了任务,要根据鱼竿长短,把挂着活饵的钩调整到贴近水面以下五六公分深处才可以。之所以把鱼钩调整在水面以下五六公分深处,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了。钓鱼钩一般钩在泥鳅的脊背上,或蛤蟆的脊背皮上,绝对不伤及泥鳅或蛤蟆的内脏,这样不但可以使那些活饵存活的时间长一些,关键是浮在水面以下的泥鳅或蛤蟆失去了安全感,挣扎着想潜到水下,以找一个石缝或树杈躲藏起来,可有钓线牵着,无论它们怎么努力也潜不下去,只能在水面以下不停游动。结果这样一来,反而引起那些觅食的鲶鱼的注意。它们听见或感觉到水声,立刻摇头摆尾地游过来,上去一口把活饵吞下去,结构那条贪婪的鲶鱼被鱼钩钩住了,开始拼命的挣扎,拽着插在岸边的柳竿上下不停滴摇晃,一旦被钓鱼人发现,赶紧跑过去把鱼拽上来。

夜钓不仅可以钓到鲶鱼,还能钓到几十斤重的怀头鱼呢!

怀头鱼也叫六须鲶,是生活在黑龙江的一种大型鲶鱼。这种鲶鱼和普通鲶鱼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其余鲶鱼只有四根须子,而怀头鱼有六个须子,所以才有六须鲶别称。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父亲趁着月光割回来一抱柳条子,选择一处比较适合的江岸,用镰刀削掉柳条子上的枝杈,拴好钩,镶好饵,隔十几米远在水边插一根。下完钩后,我们爷俩找个比较平坦地方,在那里铺上麻袋,然后坐在麻袋上,静静坐在那里等待鱼来咬钩。

崔道融在他的“钓鱼”一诗中写道:“闲钓江鱼不钓名,瓦瓯斟酒暮山青。醉头倒向芦花里,却笑无端犯客星。”我们父子俩到黑龙江边钓鱼,当然不图虚名,除了把钓鱼作为一种消遣,是一种乐趣以外,主要是钓到鱼可以回家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这样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有经验钓鱼人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同一个地方,往往只能钓到同一种鱼,不太可能在一个地方钓到所有的鱼,即使在鱼类资源比较丰富的黑龙江畔也是如此——因为在不同水域生活着不同的鱼,那么在不同的时间,钓的鱼肯定也有所不同。我和父亲在晚上到黑龙江边钓鱼,又是用泥鳅、蛤蟆等当鱼饵,钓的多数都是鲶鱼。当然也能钓到怀头鲶、嘎牙子(黄颡)和牛尾巴(也有人把这种无鳞鱼叫:青颡)果然,父亲点了一支纸烟,没吸几口,便听见附近有鱼咬钩了。借着夜色看见那根钓线一下绷紧了,接着鱼竿猛地向下扽了一下,随机压钓竿的石头被拽得“稀里哗啦”直响。

这工夫父亲已经跳了起来,几步跑到钓线前,只见他随手提竿朝后一甩,一条二三斤的鲶鱼被父亲甩上岸。只见那条鲶鱼在石子滩上不停地打着滚,用力地摇晃。父亲把钓上来的鲶鱼从钩上摘下,随后从罐头瓶里抓住一条活泥鳅挂在鱼钩上,把鱼钩垂到水面。父亲正在整理渔钩时,离我俩不远的一竿钩上又有鱼咬钩了。

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竿稍被拽得直点头。我赶紧跑过去抓住钓竿,立刻感觉到一个很重的东西正把钓竿往水里拽。头一次和父亲出来钓鱼,紧张得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恰好父亲及时赶到,忙喊我:“往上提竿,快点往上提竿!”

我双手抓紧钓竿,机械地朝身后一甩,只听见“啪”地一声,一条鲶鱼从我的身边划过,重重地摔在身后沙滩上。我刚想过去把鱼抓住,父亲已经把那条鲶鱼摁住了,并把鱼从钩摘下来,扔在一边。

只见那条一尺多长的鲶鱼在月光下沙滩上欢蹦乱跳。我赶紧上前想把那条鲶鱼按住,结果让父亲把我喊住了。把一起都处理完,重新坐下来,我的心还在狂跳。这时只听父亲对我说,鲶鱼嘴特别大,又贪吃,咬钩也特别狠。而它嘴里有好几排类似牙齿的硬刺,所以要及时提竿。否则鲶鱼会把鱼钩吞进肚子,到了那时再想从鱼肚子把鱼钩摘下来就费劲了,必须把手指头探进鱼肚子里摘钩,那样的话,人手很容易弄伤,弄不好被锋利的鱼牙刮破。接着,他又教了我一些提竿、甩钩技巧。父亲还说,抓鲶鱼时也得十分小心,鲶鱼的胸鳍也有两根硬骨刺,虽然没有嘎牙子和牛尾巴鱼那样锋利,那么长,也足可以刺破人的手。那天夜里我们爷俩一直上下游来回地跑,伴随一阵阵“稀里哗啦”水声,把一条条鲶鱼从江水里甩上岸。尽管当时我才十几岁,也是第一次在黑龙江边钓鱼,对钓鱼中许多事情还不明白。不过那天晚上,我还是亲手钓上来几条鲶鱼。第二天早上,临回家前,我俩把钓上来的鲶鱼数了数,一共钓了三十多条鲶鱼,足有七、八十斤呢!其中最大的的鲶鱼足有七八斤重呢!

真是一个令人难以忘却的在黑龙江畔钓鲶鱼啊!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最新回复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