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爆米花(散文)

笑傲张 10小时前 7

外婆家距离我家只有1.5公里,而我读书的学校恰好又在外婆家所在的富楼村。所以,我的童年差不多有一半时间都在外婆家度过。

那时,我和二姐每天早上提着一盒白米饭去上学。到了富楼,先把饭盒放在外婆家,然后再去学校。虽说我们带去的只是一盒没有菜的白饭,但中午在外婆家吃饭时,桌上少不了摆着五六个菜。

二姐小学毕业之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去上学了。这时候,我白米饭也不带了,直接在外婆家白吃白喝。

很多次,放学了我也不回家,就在外婆家住下。我喜欢住在外婆家。外婆家不仅有梅梅、云云两个表妹和华华表弟一起玩,还有好多好吃的零食——爆米花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外婆只要听到村里来了打爆米花的,她就会拿着一个扒稻谷的大撮箕,往米缸里量几升大米,然后笑吟吟地让我们拿着。我们几个可开心了,赶紧去厨房里抱来柴火,一行4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兴高采烈地前往村头屋场上打爆米花。

我年龄最大,端着撮箕走在最前面,梅梅和华华各抱着柴火跟在后面,云云最小,她自然乐颠颠地跟在最后面。

出了家门,很快就看到了打爆米花的师傅,他的身边围聚着不少人,其中小孩最多,有来看热闹的,但大多数都是来打爆米花的。

有时,打爆米花的人太多,还得排队等候呢!这个排队很有意思,我们并不站在那里,只是把抱来的柴火放在地上排队。

于是,一溜长长的柴火队伍,虽然柴火长短不一,但远处看着,也是井然有序。

当轮到自家开始打爆米花时,我们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位师傅,看他往机器里倒多少糖精。这时很值得关注的一件事,我们都希望他能多放一点,爆米花越甜越好吃。可那师傅只是装模作样往里撒几粒,就迅速拧紧了铁盖子。长大了我才知道,糖精不能多吃,对身体有害无益。

接下来,师傅很利索地把爆米花机一把架到火炉上,往里添上几根柴火,然后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慢慢摇动爆米花机的手柄。不一会儿,那个黑乎乎的“铁葫芦”就在红红的火苗中缓缓转啊转啊,仿佛里面充满了神秘的魔法。

在等待爆米花出锅的这段时间,我们这些孩子一刻也不闲着,我们在旁边追逐玩耍,你叫我嚷的闹腾,但不管玩得怎么疯颠,只要看到打爆米花的师傅停住了转动,听到他站起来说:“都站远一点哦!”我们就知道爆米花机要放气了,那声“呯”马上就要炸响。

说时迟,那时快,胆小的孩子立刻紧捂着耳朵。华华表弟虽然比我小很多,可他胆大,一点都不害怕。我和梅梅、云云两个表妹,这时候总是两手捂着耳朵并快速跑开,一边又忍不住扭过脸去看师傅怎么放气。

这会儿,在我们眼里的打爆米花师傅,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师。只见他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个脏兮兮的、长长的白色布袋,在手里不停地抖了又抖,然后,不慌不忙地套在那个“铁葫芦”的屁股上,再拿着一根铁棍往那口子上架着,定定神,气势十足,突然猛地一脚用力踹下,“呯”的一声炸响,一道白雾瞬间腾起,一股浓郁的爆米花香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顷刻,屋场上所有的大人小孩都一起欢呼,尤其我们这些孩子,心里的那份快乐与恐惧都在这“呯”的一声中得到了彻底释放。

现在想起当年那情景,心里仍是无比激动。我记得每次当我把撮箕放在个那布袋下装爆米花时,心里无数次的产生幻想,希望布袋里有倒不完的爆米花,希望它能把我们的撮箕堆得满满的……刚倒出来的爆米花,颗颗洁白、晶莹剔透,看得人有点眼花,真是垂涎欲滴啊!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饭都难以吃饱,能有这白花花、香喷喷的爆米花吃,我真的感到自己好幸福!

每次在打爆米花的现场,总有那么几个孩子,非得缠着闹着甚至哭了,家里人才会给他们大米打爆米花。可是我外婆从来都是很慷慨地往米缸里量米,每次都是笑着对我们说,去吧,好好端着撮箕,别洒了。

其实外婆家的生活也并不宽裕。记忆里,为了节约粮食,外婆曾把晒干的红薯丝掺在米饭里一起煮给我们吃;把切碎的老南瓜放入鼎罐里炖一锅浓稠的米粥给我们吃,以此应对粮食的紧张。但她对我们这些小馋猫的零食,却是格外舍得。虽然那时我懵懂无知,却也明白,如果不是在外婆家,我绝对不可能吃到这么多的爆米花。

有了爆米花的日子,每天都是温软甘甜的。我记得,放学一回来,外婆就会给我和表弟表妹们一小碗爆米花;若碰到哪天晚上放电影,外婆则会允许我们每人装上两裤袋满满的爆米花,让我们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外婆家的爆米花,已然成为隐于我心底的一缕乡愁,那甜美幸福的滋味,是我记忆中永远的至臻美味。此刻,外婆那慈祥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她对我们的那份宠爱,就像这些爆米花,温暖而甜蜜,让我永远怀念……

这家伙太懒了,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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